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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  愁罩廣源

       位於繁華喧囂的揚州城東深處，有座占地頗為廣闊的屋宇。

端看此樓，有著青瓦的屋頂，朱紅的瓦牆，而其雕工細緻的大門上高掛的牌匾上則是深深地刻上了『廣源居』三個大字。

若再仔細觀看其內廳氣派的裝設，便足以直教每個入內的賓客們印象深刻不已。

       話說無論是江湖豪強、抑或者是地方仕紳，只要是個老饕客，就絕對不會忘了這麼一處令人垂涎三尺、食指大動的良所。

       而廣源居內的風雞、清蒸黃魚、薑絲白菜、蝦仁青椒等等的南方名菜皆遠近馳名，只要是吃過的人均都印象深刻，令人難以忘懷不已。

       所以這所飯館曾經輝煌過，當時的飯館內一片人山人海、賓客來往絡繹不絕，財源廣進，其風光只能以盛況空前來予以形容。

       但這份風光卻招來了『玄鷹莊』這條毒蛇的覬覦。

       以仇玄鷹的老練，焉能不知此等獲利良機。

 為了能從飯館中獲取龐大的利益，於是仇玄鷹趁此便派人向飯館的老闆謝萬里強索會費。為此，玄鷹莊中的幫眾們可謂是卯足了全力，無所不用其極。

如謝萬里逾時未給予會費，這些兇神惡煞們便會在三天兩頭的派人來此搗亂，甚至還濫用武力脅迫驅趕那些想入內用餐的饕客們。

經此一鬧，飯館的風光早已蕩然無存，賓客不再、財源亦也隨之不再，唯一留下的便是一片蕭索及冷清。

春晨的霧氣沁涼如水，曾經風光過的廣源居，其周圍盡是被一片令人肝腸寸斷的愁緒給籠罩著。

在年邁的老父親謝萬里的陪同下，謝凝雪緩緩的走出了飯館大門前。

謝萬里身形削瘦微高，鼻樑微挺，其細長的雙眼這時卻掛著兩行清淚直望著謝凝雪，低垂雙肩的他，頓時像是蒼老了十餘歲般。

這一派落魄模樣，很難令人想到他也曾有風光過的一時。

而年僅十四的謝凝雪，雖然有著一身尚未成熟的體態，但其稚氣未脫的青澀俏臉卻不難看出是個美人胚子。

她那一頭及肩的如雲長髮垂卦在纖小的兩肩上，身著一襲淡綠色的淺薄布衫，更是增添了幾許典雅的無暇氣息。

謝凝雪那秀麗蒼白的俏臉上，留有兩行乾涸的淚痕，那是她曾經不甘命運安排所流下的眼淚證明。

但其淚水已暫時流盡，只因為了那年邁的老父親以及自小便已過逝的母親，她惟有認命。

有哪個少女不愛盡情的享受這人生最美妙精彩的青春時刻，謝凝雪當然也不例外，不過為了能保住父親的生計，她還是忍痛揮別這份美好燦爛的青春。

這一切都只為了父親所積欠那區區三十兩的會費，即便如此，她的一顆芳心這時卻仍是牢牢緊繫著一個人。

「定飛哥，對不起，雪兒今生無法再與你相見了，願來生…」

念及此處，謝凝雪的眼眶不禁又再度糢糊濕潤了起來，她的俏臉頓時閃過一絲黯然神觴之色，她將如雪的皓齒咬緊，玉頸直挺，勉強的將一對明亮的美眸往前直望。

九個虎背熊腰、身形魁梧的壯漢身影，頓時深深地映入了她那對充滿著惆悵的翦水美眸內，這九名壯漢便是玄鷹莊威武堂所派來，負責將謝凝雪給帶到杏春樓的手下。

「這麼俏美的小姑娘被送到杏春樓去，實在是有些可憐了！」

謝凝雪那悽楚的神情更是增添了幾許令人不捨的柔弱美感，當圍觀的群眾及那九名幫眾見狀後，便紛紛的替她感到惋惜不已。

謝凝雪望著其父謝萬里哽咽道：「爹爹，雪兒在此向您老人家別過，請原諒雪兒無法再長伴您的身邊了！」

「雪兒，是爹對不起妳呀！爹真的是罪該萬死啊！」

在謝萬里的一片呼天搶地、撕心裂肺的吼哭聲中，謝凝雪一語不發的將俏臉一別，神情堅毅且又聖潔的將蓮步往前一抬，一條晦暗無比的人生旅程正緩緩地向她招手。

望著逐漸消失在城北街尾的女兒身影，謝萬里的心窩，彷彿被千把利刃給割開、給撕裂，他知道此生是很難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了。

絕望至極的謝萬里，在一片悲慟中將額頭對著二丈開外的石壁直衝而去，因為，這是他現下所唯一能做到的。

但就在他的額頭離石壁僅有三尺之距時，驀地，一道剛猛的力量將他前傾的身子給硬生生拉回。這突來的力道令謝萬里不禁訝然，他別過頭一望。

「小姪兒，是你！」

一個高大壯碩的少年身影頓時映入了謝萬里的眼簾，而這個少年，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……

淡白的晨露已被升起的旭日給驅散，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大地，在這陣微溫的金光籠罩下，謝凝雪隨著玄鷹莊眾們進入了一片濃密樹林之中。

這片位處揚州城郊的荒野樹叢，是通往杏春樓的絕佳捷徑。

因為想節省時間的莊眾們不想繞著蜿蜒小路慢行，於是他們便選擇了這片罕有人跡的隱密樹林。這樣一來，他們既可直接穿越直行且又不招人耳目，這著倒不失為一石二鳥之舉。

當一行九人一進入這片幽邃寧靜的樹林不久後，其中一名身形矮胖的幫眾突然面色蒼白，冷汗涔涔地捧住小腹伸吟不已。

「怎麼了？趙賢，是不是昨晚又跟哪個姑娘鬼混了一夜，給弄到腿軟了。」

一名身形魁梧、皮膚黝黑的高壯大漢對著那名矮胖幫眾打趣道。

「不是的，副堂主，我這可能是吃壞肚子了，現下肚子可疼得直打滾，能不能先等我一下，讓我先去草叢裡解個手？」這個名喚趙賢的矮胖子雙手捧腹，對著身形高大的壯漢哀求道。

而被趙賢稱為副堂主的這名高壯大漢，便是在玄鷹莊旗下『威武堂』之中地位僅次於陳海的副堂主，人稱『豹爪』毛弘。

毛弘聞言後，眉頭微皺道：「那還不快點去解決，如果延誤到正事，這筆帳我就算到你頭上。」

「多謝副堂主，小的這就馬上去！」

趙賢聞言後，隨即如釋重負如一陣旋風般，朝向南邊的一處草叢急奔。

毛弘啐了一口，道：「我看這趙賢的本領大慨就只會拉屎吧！」

眾人聞言後，一陣訕笑聲此起彼落。

毛弘面容轉為冷峻地沉聲道：「咱們大夥兒就先坐著等趙賢一下吧！」

他目光灼灼地又指了兩個最靠近謝凝雪的幫眾說道：「林三、沈福，你們兩個可得將這個丫頭給我牢牢看緊，如果讓她給跑了，你們兩個可就大事不妙了！」

被指到的林三和沈福聞言後，兩人一陣猛點頭後便一人一手的緊抓著謝凝雪的手腕不放。

「好疼！爺們能不能別抓得這麼緊？」

謝凝雪的一對雪白玉腕頓時被兩人給抓紅一片，她垂首輕聲嬌呼道。

毛弘見狀低喝道：「喂！你們兩個也別太過頭了，我可是要你們看牢，不是要你們抓牢，還不快鬆手！」

兩人聞言後便趕忙的將手一鬆，兩人猶如驚弓之鳥般地環顧四周，凝神戒備了起來。

謝凝雪輕喘了口氣，她那蒼白的俏臉隨著兩人的鬆手而漸露血色。

毛弘眼見兩人這等緊張的模樣頗為有趣，心中不免一陣好笑。

一陣初春嫩芽的微淡清香飄散著這片樹林之中，在這一株株參天巨樹所包圍之下，一陣死寂沉靜的氣息瀰漫在毛弘等人的四周。

「走了一段路，相信大夥兒都累了，來，喝一口糖水吧！」毛弘語畢便從懷中拿出了個水囊遞給了身旁的下屬。

「太好了！還是副堂主英明，咱們總算是跟對了人。」在一片諂媚地頌揚聲中，眾人共同的將水袋裡的糖水給一飲而盡，只有謝凝雪例外，毛弘特別示意眾人，一口糖水都不准給她飲用。

謝凝雪這時根本也不在乎是否口渴了，只見她美目略顯呆滯、若有所思的低垂臻首不語。

「臭死了！這肥仔到底有沒有教養啊？竟然在荒郊野外解手！」

驀地一陣洪亮的話語聲自毛弘身後邊響起。

毛弘循聲望去，發現這句話語聲自趙賢解手的草叢中傳來。

草叢這時卻突然一陣抖動，接著只見一個矮肥的身形如離弦之箭般地自草叢中竄出，這疾飛的身形則是不偏不倚地朝向毛弘等人直衝而去。

「這不是趙賢嗎？」

毛弘見狀，深吸了口氣後，急展身形直往疾衝的趙賢迎去。

就在兩人相距約二尺之時，毛弘霍然地將雙臂一伸，輕輕地托住趙賢疾飛的身子。

毛弘順勢運力一帶，將趙賢的身子穩住，他直往趙賢的臉上望去，只見趙賢口溢白沫，顯然早已失去意識。

「明人不做暗事，偷襲的朋友還不快速速現身！」

毛弘將趙賢往地上一放後，便目光灼灼的狠盯著南邊草叢沉聲道。

「我哪有做什麼暗事，這裡可是本大爺我先來的，是這肥仔沒事跑來拉臭屎打擾我的，難道又要怪本爺？唉！真倒楣，在樹林裡乘個涼也有一堆麻煩！」

隨著這句洪亮的話語聲中，一個清瘦的人影自草叢中緩緩走出。

當毛弘等人一見到這兩人後，便不約而同的感到一陣錯愕……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待續  第四回  少壯乍現

     附錄：靈羽的牢騷

             我說…今回終於有了書封，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雁情的熱心相助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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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封製作：雁情